前传杏林春深H续集(杏林春深H)终章阅读极简(杏林春深H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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杏林春深H小说在线
人气小说《杏林春深H》由知名作者佚名倾心创作的一本灵异风格的小说,男女主角是沈清墨,萧珩,文中感情叙述细腻,情节跌宕起伏,却又顺畅自然。
作者:墨驰H 状态:连载中
类型:都市生活
沉重的黑漆角门在身后轰然闭合,隔绝了宁远侯府最后一丝朱门绣户的繁华气息,也隔绝了沈清墨过往二十载人生中所有或卑微、或屈辱、或模糊不清的记忆。冰冷的金属撞击声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回荡,如同一记沉闷的丧钟,......
精彩章节
沉重的黑漆角门在身后轰然闭合,隔绝了宁远侯府最后一丝朱门绣户的繁华气息,也隔绝了沈清墨过往二十载人生中所有或卑微、或屈辱、或模糊不清的记忆。冰冷的金属撞击声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回荡,如同一记沉闷的丧钟,宣告着她作为“沈清墨”的彻底终结。
初秋清晨的风,带着京城边缘特有的尘土味和一丝萧索的凉意,卷起地上的枯叶,打着旋儿扑打在脸上。沈清墨被两个粗壮的婆子像丢垃圾一样,狠狠掼在角门外冰冷坚硬的石板地上。后背的伤口结痂处被撞击撕裂,剧烈的痛楚让她闷哼一声,蜷缩起来。包裹着她和小桃的、浸透了血污和冰水的草席散开,露出底下狼狈不堪、单薄如纸的身躯。
“晦气东西!”一个婆子嫌恶地拍打着衣襟,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,“赶紧滚!别污了侯府的地界!”
“流放寒州的文书和路引在这儿!”另一个婆子将两张盖着猩红官印、透着冰冷气息的纸片和一个瘪瘪的粗布小包裹,如同施舍般扔在沈清墨脚边,“算侯爷开恩,给你们留了两件破衣裳和几个干得能崩掉牙的窝头!省着点吃,够你们撑到阎王爷那儿报道了!”她啐了一口,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和幸灾乐祸。
两个婆子骂骂咧咧地转身,厚重的角门再次紧闭,只留下沉重的落锁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回响,彻底斩断了她们与那座高门大户的最后一丝联系。
巷子里死寂一片。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,远处传来隐约的市井喧嚣,更衬得此地的荒凉和绝望。
沈清墨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,粗粝的石子硌着皮肉,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闷痛。冰冷的湿衣贴在身上,寒意如同跗骨之蛆,丝丝缕缕地钻入骨髓。疲惫、疼痛、屈辱、茫然……种种情绪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。
她闭上眼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空气里是尘土、马粪和某种腐败垃圾混合的、属于底层世界的真实气味。没有侯府里刻意熏染的昂贵檀香,没有那令人窒息的压抑和无处不在的算计目光。
也好。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心底响起。至少,空气是自由的。
求生的本能,如同在灰烬中顽强跳动的火星,再次压倒了所有软弱。她不能死在这里,像条野狗一样冻毙在侯府的墙角下。
她咬紧牙关,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,颤抖着撑起身体。每动一下,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她艰难地伸出手,手指因为寒冷和虚弱而僵硬发颤,摸索着捡起那两张薄薄的、却重逾千钧的文书和那个粗布包裹。
包裹入手轻飘飘的,打开一看,里面是两件同样破旧、打着补丁的粗布夹袄,灰扑扑的,散发着一股陈年的霉味。还有三个干瘪发黑、硬得像石头的杂粮窝头。这就是她们全部的“行装”和“口粮”。
沈清墨将文书仔细地塞进相对干净些的夹袄内衬里,贴身藏好。这关乎她们的身份和接下来的命运,绝不能丢。然后,她看向几步之外,依旧昏迷不醒的小桃。
女孩被随意地丢弃在墙角,单薄破烂的衣衫下,那条被缝合的左腿依旧肿胀得吓人,裹着同样污秽的布条,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。她的脸色灰白,嘴唇干裂,呼吸微弱得像随时会断掉。
沈清墨的心猛地揪紧。小桃的感染只是被暂时控制,远未脱离危险。高烧会反复,伤口需要持续的清洁和换药,需要营养,需要休息……而在流放路上,这些都将是遥不可及的奢望。
她艰难地挪到小桃身边,探了探她的额头。依旧滚烫!但脉搏还在顽强地跳动。她必须立刻想办法处理小桃的伤口和降温,否则,不等流放队伍启程,小桃就会死在这里。
“水……水……”沈清墨嘶哑地低语,目光急切地扫视着空荡的巷子。没有水源。她想起包裹里那件破夹袄,毫不犹豫地撕下相对干净的一块内衬布料。然后,她看到了巷子角落背阴处,一片低洼地里积存的、浑浊的雨水。
顾不上肮脏和可能存在的致病菌了!她爬过去,用那块布蘸饱了浑浊的泥水,再爬回来,小心翼翼地解开小桃腿上那简陋的包扎。缝合线下的伤口红肿得厉害,边缘有些发烫,渗出少量淡黄色的组织液。幸运的是,没有明显的脓液和腐肉再生迹象,清创是成功的。
她用湿布(尽管水是脏的)极其轻柔地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,带走汗渍和污垢。然后,她再次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内衣下摆,用湿布蘸湿后,轻轻覆盖在小桃滚烫的额头和脖颈大动脉处,进行物理降温。没有酒精,没有药物,这是她唯一能做的。
做完这一切,沈清墨已经累得几乎虚脱,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喘息。她拿起一个窝头,用力掰下一小块,放进嘴里。坚硬、粗糙、带着浓重的糠麸和霉味,剌得喉咙生疼。她艰难地咀嚼着,用唾液一点点软化,强迫自己咽下去。食物是活下去的基础。
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。日头渐渐升高,驱散了薄雾,也带来了些许暖意,但驱不散巷子里的绝望气息。小桃依旧昏迷,体温似乎降下去一点点,但依旧危险。
终于,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的哗啦声由远及近。
一队人马出现在巷口。为首的是两个身着黑色皂隶服、腰挎腰刀、神情冷漠的押解官差。他们身后,跟着十几个同样穿着破旧囚服、戴着沉重木枷和脚镣的犯人,男女老少皆有,个个面黄肌瘦,眼神麻木绝望,如同被驱赶的牲口。沉重的木枷压弯了他们的脖颈,脚镣拖在地上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队伍的最后,是一辆破旧的、蒙着脏兮兮油布的骡车,车上堆着些杂物,也坐着两个看起来病弱不堪的犯人。
押解的队伍停在了沈清墨和小桃面前。一个身材矮壮、满脸横肉、眼角有一道狰狞刀疤的官差(看起来是头目)走上前,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钩,在沈清墨和小桃身上扫过,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审视。
“宁远侯府流放犯,沈氏、婢女小桃?”疤脸官差的声音粗嘎,带着浓重的口音。
“是。”沈清墨扶着墙壁,艰难地站起身,声音嘶哑但清晰。她努力挺直脊背,尽管这让她后背的伤口剧痛难忍。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,示弱只会招来更多的践踏。
“哼。”疤脸官差冷哼一声,目光落在昏迷的小桃身上,眉头皱起,“这个怎么回事?快死了?”
“她只是伤口感染发炎,暂时昏迷。我会照顾她。”沈清墨立刻说道,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。
“照顾?”疤脸官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嗤笑一声,“流放路上,可没闲工夫伺候病秧子!拖后腿的货色!”他踢了踢地上的小桃,动作粗鲁。
沈清墨眼中寒光一闪,手指瞬间攥紧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但她强压下翻涌的怒火,知道此刻任何冲动都只会带来更糟的结果。她深吸一口气,声音放得更低,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示弱:“官爷,她只是个小丫头,求官爷行个方便。我……我懂些粗浅的医术,路上或许……或许能帮上点忙。”她刻意强调了“医术”二字,并暗示了价值。
疤脸官差闻言,眯起眼睛,重新打量了沈清墨几眼。这个女人虽然狼狈不堪,脸色苍白,但那双眼睛……沉静得不像话,没有其他流放犯那种死气沉沉的绝望。懂医术?这倒是个意外的信息。流放路长,缺医少药是常事,有个懂点皮毛的在身边,总归是条后路。更何况,看她对这丫头紧张的样子,拿捏住这个病秧子,就等于拿捏住了她。
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,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。他朝旁边那个瘦高个、看起来比较沉默的年轻官差(叫赵六)努了努嘴:“老六,给她们上枷!这丫头……啧,抬上骡车吧!算她命好!”他特意加重了“命好”两个字,带着施舍的意味。
“多谢官爷。”沈清墨低下头,掩去眼中的冷意。暂时的妥协,是为了活下去。
沉重的木枷套上了沈清墨的脖颈。那是由两块厚实粗糙的硬木拼合而成,中间留出脖颈的孔洞,前方和两侧有孔洞用于锁住手腕。枷板内侧边缘粗糙,直接压在锁骨上,冰冷而沉重,瞬间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和屈辱感。手腕被粗糙的铁链穿过枷板上的孔洞锁住,活动范围极小。脚踝也被套上了冰凉的铁镣,中间连接着短短的铁链,限制了步伐。
每一样刑具都透着冰冷的恶意,提醒着她低贱的囚徒身份。脖颈被压得生疼,手臂无法自由活动,走路时必须拖着沉重的脚镣,发出哗啦哗啦的、令人烦躁的声响。这种身体上的禁锢和精神上的羞辱,比侯府的柴房更甚百倍。
赵六动作还算麻利,但也没什么温情。他和另一个犯人一起,将依旧昏迷的小桃抬上了那辆破旧的骡车。车上已经挤了三个犯人,两个形容枯槁的老者,一个捂着胸口不断咳嗽的中年妇人。小桃被随意地放在角落的杂物旁,像一件无足轻重的行李。
“走了!”疤脸官差(王头儿)翻身上了一匹同样瘦骨嶙峋的老马,鞭子在空中甩了个脆响,“都给我跟上!掉队了,鞭子伺候!”
沉重的流放队伍,如同一条被抽去了脊梁的蛇,在官差的呵斥和鞭影的威胁下,缓慢而艰难地蠕动起来,离开了京城最后一条肮脏的小巷,踏上了通往北境苦寒之地的、望不到尽头的古道。
古道蜿蜒,尘土飞扬。
秋日的阳光失去了夏日的酷烈,却依旧带着干燥的威力,无情地炙烤着大地。道路两旁是收割后荒芜的田野,枯黄的秸秆在风中无力地摇曳,远处是连绵起伏的、同样枯黄的山丘。视野所及,一片萧瑟荒凉。
沉重的木枷压在肩上,如同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大山。粗糙的内侧边缘死死抵着锁骨,每一次颠簸,每一次迈步,都带来钻心的摩擦痛楚。沈清墨的脖颈很快就被磨破了皮,汗水混合着血丝,浸透了肩头的粗布囚衣,又被粗糙的木枷反复摩擦,带来持续不断的、火辣辣的折磨。
脚踝上的铁镣冰冷沉重,铁链很短,限制了步伐,只能迈着细碎而笨拙的步子。脚上那双单薄的、不合脚的破布鞋很快就被粗粝的石子磨破,尖锐的碎石硌着脚底,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上。脚踝内侧也被沉重的铁环磨破了皮肉,每走一步,都伴随着铁器与皮肉摩擦的钝痛和黏腻感。
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、鬓角滚落,流进眼睛,带来刺痛的酸涩感。咸涩的汗水流进脖颈和锁骨处被磨破的伤口,如同撒上了一把盐,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。干渴如同烈火灼烧着喉咙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尘土的气息,让喉咙干痒刺痛。
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,但沉重的刑具和极度虚弱的身体,让沈清墨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。她紧咬着下唇,口腔里弥漫开血腥味,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。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被尘土模糊的道路,强迫自己忽略身体各处传来的、此起彼伏的尖锐抗议。
不能倒下!绝不能!
她眼角的余光,时刻关注着那辆在队伍后方吱呀作响的破骡车。小桃躺在上面,随着颠簸微微晃动,依旧昏迷不醒。这是她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。
队伍里死气沉沉。除了官差偶尔的呵斥和鞭子抽在某个动作稍慢犯人身上的脆响,以及犯人压抑的痛呼和啜泣,就只有沉重的脚步声、铁链拖地的哗啦声、以及骡车轱辘碾过石子的吱嘎声。绝望如同实质的铅云,笼罩在每个人头顶。
沈清墨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人。同行的流放犯大多是男人,有衣衫褴褛的农夫,有面容枯槁的工匠,甚至还有一个头发花白、眼神浑浊的老秀才模样的人。女犯只有零星几个,除了车上的病弱妇人,还有一个带着七八岁小女孩的年轻妇人,小女孩瘦得像豆芽菜,眼神里充满了惊恐,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。每个人都面黄肌瘦,眼神麻木,如同行尸走肉,机械地挪动着脚步,只为了活着走到下一个能喘口气的地方。
“娘……我饿……”小女孩微弱的声音在死寂的队伍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乖,再忍忍……”年轻妇人声音嘶哑,带着哭腔,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,枯瘦的手颤抖着从怀里摸出小半块黑乎乎的、不知是什么的东西,塞进女儿嘴里。小女孩贪婪地吮吸着,发出细微的呜咽。
沈清墨默默移开视线,喉咙里堵得难受。饥饿,是这条路上最普遍、也最残酷的敌人。
日头渐渐偏西,毒辣的阳光变得柔和了一些,但疲惫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。沈清墨感觉双腿像灌了铅,每一次抬起都重若千钧。后背的伤口在汗水的浸泡和持续的颠簸下,疼痛加剧。锁骨和脚踝处被磨破的地方,更是火烧火燎。视线开始模糊,脚下的路仿佛在旋转。
“啪!”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痛呼在她身后响起。
“磨蹭什么?!找死啊!”王头儿凶狠的骂声传来。一个年纪稍大的犯人因为体力不支,脚步踉跄了一下,稍微落后了半步,立刻招来了一记毫不留情的鞭子。粗糙的鞭梢在他背上抽出一道血痕,老人惨叫一声,扑倒在地。
“起来!装什么死!”王头儿勒住马,鞭子再次扬起。
沈清墨心头一紧,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。就在这时,她脚下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!本就虚浮无力的身体,加上沉重的枷锁和脚镣的束缚,瞬间失去了平衡!
“啊!”她惊呼一声,整个人重重地向前扑倒!
沉重的木枷前端率先砸在坚硬滚烫的路面上,发出沉闷的撞击声!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,剧痛瞬间从锁骨蔓延至全身!紧接着,膝盖和手肘也狠狠磕在碎石上,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蜷缩起来,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。
尘土呛入口鼻,她剧烈地咳嗽起来,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,尤其是被木枷重重撞击的胸口和锁骨,痛得几乎让她窒息。
“妈的!又一个找死的!”王头儿的怒骂声由远及近。马蹄声在她身边停下,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。
沈清墨艰难地抬起头,汗水混合着尘土糊住了眼睛。她看到王头儿骑在马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眼神冰冷凶戾,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,带着呼啸的风声!
躲不开!也无力反抗!
她绝望地闭上眼,准备迎接那撕心裂肺的痛楚。
“头儿!”一个声音及时响起,是那个叫赵六的年轻官差。他快步跑了过来,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沈清墨,对王头儿道:“头儿息怒,这婆娘看着就虚,不是故意磨蹭。这要是一鞭子抽实了,打坏了,后面路上更麻烦。咱们还得按时交差呢。”
王头儿举着鞭子的手顿了一下,显然赵六的话戳中了他的顾虑。流放犯死在路上是常事,但死得太快太多,或者被官差直接打死了,上面追究下来也是个麻烦。他看了看沈清墨惨白如纸、冷汗淋漓的脸,又看了看她脖颈和脚踝处被刑具磨出的血痕,最终悻悻地放下了鞭子。
“妈的!晦气!”他骂了一句,对赵六吼道:“老六!把她弄起来!让她上车!省得拖拖拉拉误了时辰!”
赵六应了一声,蹲下身,动作不算温柔,但也谈不上特别粗暴,抓住沈清墨的胳膊将她拽了起来。沈清墨浑身剧痛,双腿发软,几乎站不稳,全靠赵六的拖拽。
“谢……谢官爷……”沈清墨忍着剧痛和眩晕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赵六没吭声,只是将她连拖带拽地弄到了骡车旁。车上空间狭窄,堆着些杂物和粮袋,还有那个病弱的妇人、两个老者,以及依旧昏迷的小桃。
“挤挤!”赵六对车上的人吼了一声,然后将沈清墨推了上去。
沈清墨几乎是摔进车里的,身体重重撞在冰冷的车板上,又是一阵剧痛袭来。她蜷缩着,大口喘着气,冷汗浸透了后背。车上弥漫着一股汗臭、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(来自小桃和她自己)。
骡车吱吱呀呀地重新启动,颠簸比走路更甚,每一次晃动都像在给全身的伤口上刑。但至少,暂时不用拖着沉重的枷锁行走了。脖颈和脚踝处那持续不断的摩擦剧痛,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。
她艰难地挪到小桃身边。女孩依旧昏迷,额头依旧滚烫。沈清墨的心沉了下去。高烧不退,伤口又在颠簸中……情况不容乐观。
她从怀里(其实是藏在内衬里)摸出那个硬邦邦的窝头,用牙齿艰难地啃下一小块,在嘴里含软,然后小心翼翼地掰开小桃干裂的嘴唇,一点点地喂进去。昏迷中的小桃似乎本能地吞咽着。
水!必须补充水分!沈清墨的目光在车上搜寻。没有水囊。只有赵六挂在车辕上的一个脏兮兮的皮水袋。
她犹豫了一下,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。她看向车上那个咳嗽的妇人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:“大姐……能……能讨口水吗?我妹妹……她烧得厉害……”
那妇人警惕地看了她一眼,又看了看昏迷的小桃,眼中闪过一丝同情,但更多的是自保的冷漠。她抱紧了自己怀里一个破旧的瓦罐,摇了摇头,沙哑地说:“我……我也没多少了……”她自己的嘴唇也是干裂的。
沈清墨的心沉了下去。她不再言语,只是默默地将嘴里含软的最后一点窝头糊喂给小桃。然后,她靠坐在冰冷的车板上,闭上眼睛,节省着每一分体力。骡车颠簸着,每一次起伏都带来新的痛楚。
日落西山,天边燃烧着最后的、惨烈的红霞,如同泼洒的鲜血。流放队伍终于抵达了今天预定的落脚点——官道旁一个破败的驿站。
驿站围墙低矮,墙皮剥落。院子里拴着几匹同样疲惫的驿马。几间低矮的土坯房透出昏暗的油灯光芒。空气中弥漫着马粪、劣质烟草和某种食物腐败的混合气味。
“到了!都下车!自己找地方窝着!不许乱跑!”王头儿勒住马,大声吆喝着。
犯人如同被抽去了最后一丝力气,纷纷瘫倒在驿站院子冰冷的泥地上,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喘息。沈清墨被赵六从车上拽了下来,重新戴上了沉重的木枷脚镣。她踉跄着站稳,第一时间看向被抬下车的小桃。
女孩被安置在院子角落里一堆半湿的稻草上,依旧昏迷。沈清墨拖着沉重的枷锁,艰难地挪过去。她摸了摸小桃的额头,滚烫依旧!解开腿上的包扎,借着驿站门口昏暗的灯笼光芒查看伤口——缝合线处红肿加剧,边缘有些发白,渗出液也增多了!
伤口在恶化!颠簸和缺乏护理导致了炎症加剧!
沈清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必须立刻处理!否则……后果不堪设想!
她急切地环顾四周。驿站里,官差们正围坐在唯一一间亮着灯火的屋子里,大声谈笑,似乎准备吃饭。院子里,犯人们如同濒死的鱼,瘫在冰冷的地上喘息。没人注意角落里的她们。
水!干净的布!火!哪怕是最简陋的消毒条件!
她的目光落在了驿站院子角落,一个积存雨水的大水缸上。水浑浊不堪,但总比没有强!
她拖着沉重的枷锁,一步步挪到水缸边。木枷限制了她手臂的活动范围,她只能费力地弯下腰,用被锁住的手腕,艰难地撩起水缸里浑浊的水,淋在自己撕下的、相对干净些的衣襟布条上。冰冷浑浊的水让她打了个寒颤。
然后,她挪回小桃身边,用湿布再次擦拭伤口周围,尽量清除汗渍和尘土。动作因为枷锁的束缚而变得极其笨拙和困难。每一次弯腰、抬手,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,冷汗浸透了衣衫。
清理完伤口,她需要新的敷料包扎。她撕下自己囚衣内侧最后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料。但还需要火!烧一下布条,或者燎一下桑皮线(虽然所剩无几),才能起到一点点的消毒作用!可是……火在哪里?
驿站厨房的方向,隐约有火光透出,还能闻到食物的香气。但那里是官差的地盘。
沈清墨看着小桃越来越灰败的脸色,感受着她额头那惊人的热度。不能再拖了!
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恐惧,拖着沉重的枷锁和脚镣,哗啦作响地,一步一步,朝着那间透着火光和喧闹声的驿站堂屋挪去。
每一步都无比艰难。脚镣的铁链拖在地上,摩擦着碎石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木枷压得她直不起腰。院子里瘫倒的犯人纷纷抬起头,麻木或好奇地看着她。
终于,她挪到了堂屋门口。里面点着油灯,光线昏暗。王头儿和赵六等几个官差围坐在一张油腻的桌子旁,桌上摆着几盘粗糙的菜肴和一坛酒。浓烈的酒气和食物的味道混合着汗臭扑面而来。
她的出现,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“干什么?!”王头儿正啃着一只鸡腿,满嘴油光,看到她,眉头一竖,厉声喝道。
沈清墨站在门口,沉重的木枷让她无法躬身行礼。她抬起头,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,眼神却努力保持着平静。她指了指外面角落的小桃,声音嘶哑,带着恳求:“官爷……我妹妹……她伤口恶化,高烧不退……需要干净的布和……一点火……烧一下布条……求官爷……行个方便……”
堂屋里安静了一瞬。官差们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,看着她脖颈和脚踝处磨破的血痕,看着她眼中那近乎绝望的恳求。
“火?”王头儿嗤笑一声,随手将啃完的鸡骨头丢在桌上,油乎乎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,“老子这儿是驿站,不是善堂!要火?行啊!拿银子来!”他伸出手,摊开掌心,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戏谑。
银子?沈清墨身上除了那三个硬窝头,一无所有。
赵六皱了皱眉,似乎想说什么,但看了看王头儿的脸色,又咽了回去,低头喝了口闷酒。
另一个官差则哄笑起来:“头儿,这娘们长得倒还周正,可惜是个囚犯!要不……嘿嘿……”
污言秽语如同冰冷的污水,兜头浇下。沈清墨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,不是因为寒冷,而是因为愤怒和极致的屈辱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几乎要刺破皮肉。
她死死咬着下唇,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。目光扫过桌上那跳跃的油灯火苗,又猛地看向王头儿那张写满恶意的脸。
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,目光无意间扫过王头儿放在桌边凳子上的、搭着的一件外袍——那粗糙的布料,倒是可以用来做敷料!
一个极其大胆、近乎疯狂的念头,瞬间在她脑中炸开!
她没有银子。但她有别的“东西”。
沈清墨猛地抬起头,迎着王头儿戏谑而冰冷的目光,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道:
“官爷……我没有银子。”她顿了顿,在对方即将爆发的怒骂前,语速极快地补充道,“但我懂医术!我……我能治好您的‘足癣’!”她的目光,锐利地落在了王头儿因为天热而卷起裤腿、露出的左脚脚踝处——那里皮肤粗糙、泛红、脱屑,甚至有几处明显的裂口和糜烂!
王头儿脸上的戏谑瞬间僵住,瞳孔猛地一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