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怕的精明(张志德王小花)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可怕的精明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(张志德王小花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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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怕的精明结局+番外
可怕的精明这书是一本不可多得的神作,我也看了四五年小说了,小说界的套路也都见了一遍。但看到这本小说却给了我眼前一亮的感觉。
作者:张志德 状态:已完结
类型:玄幻科幻
张志德送完大凤回来,王小花两口子也来了,看家不能少了媒人,大家伙收拾了一下,就一起往老刘家走,刘家老两口和哥四个早早接出门外来,三嫂一见一水水四个大小伙子就一皱眉。进得院来见柴禾垛木头垛都齐齐整整的,也心下佩服,确实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家。...
精彩章节
窖完了白菜,二兰子又把地里的菜帮子捡干净堆在下屋里,留着喂猪。那些没壮心的小趴了棵白菜都没下窖,二兰子把它们编成辫子挂房檐下风干,留着冬天打水焯蘸辣椒酱,是张志德的最爱。收拾得差不多了,赶个星期六孩子们半天课,拎着一筐鸡蛋两瓶罐头,娘几个提了突撸回娘家去了,礼拜天下午才能回来。
张志德在园子里薅茄子杆儿,把根都削下来装筐里,留着冬天给孩子们熬水洗脚,治冻疮的。ʟʟʟ
他边干活边拿眼睛往那院溜,见李才扛着洋镐出门了,知道他又去树林抠肐哒去了。不一会儿又见王小花挎个土篮子出来下了菜窖,急忙放下活计也假装拿个筐下了自家菜窖。
他进菜窖时脚蹬着梯子,尽量不发出声响,一步一步像只小猫一样下了梯子,然后高抬腿轻落步来到白菜垛后面,悄悄蹲下身子,捡起事先准备好的麻袋夹在腋下,再斜侧身子,从束杆儿底下钻进了地道,地道有半人高,他手脚并用像大猩猩一样爬着,忍住粗重的喘吸,听着自己的心跳,只觉得这地道咋这么长啊。
终于爬到了洞口,他偷偷大喘了一口气,从束杆儿底下钻出来,不小心脚后跟刮了一下束杆叶子,哗啦一声,急忙屏住呼吸,一动不敢动。
王小花正撅着屁股拿镐从土里往出抠萝卜,听到响动回头望了一下,见没啥玩儿意又回过身来继续抠,张志德等了一会儿,见没啥反应就长起身躯,悄悄的踅到王小花身后,轻轻的抱住了她的腰,王小花吓得妈呀一声扔了镐,又想去捡,张志德强行搬过她的肩膀,同时伸出脚踢走了镐,嘴里悄声说:“别怕,是我。你想刨死我吗?”王小花瞪着他说,:“你是咋进来的?吓死我了。”张志德哪容她分说,直接拿嘴堵了上去,心说:“小妖精,终于抓到你了。”
两个人缠绵了好长时间,彼此都舍不得离开,似乎有一辈子的话要说,张志德正说着挖地道的事儿,忽然听到一瘸一点的脚步声向菜窖口走来,张志德紧张起来,小声说:“李才来了。”急忙站起身手提着裤子边跑边系裤腰带,再次爬进了地道却不走远,侧棱耳朵听动静,没一会儿就听李才喊:“小花,你在菜窖里呢么?”听王小花说:“在这儿呢,你咋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听李才说:“抠了两个肐哒,不知道咋整的觉得闹心八拉的就回来了,再说天也不早了,都啥时候了,你下窖干啥去了?”听王小花说:“抠两个萝卜,晚上包萝卜馅儿饺子。”王小花抠萝卜本想淹咸菜,没成想两个萝卜抠了一下午,还被李才找上门来,不觉就把两个萝卜的用处改了,变成李才最爱吃的萝卜馅儿饺子,不知道是为了祢补心中的愧疚,还是为了掩盖声音里的尴尬,无从考究。
张志德听着王小花出了菜窖口,窖口已被木板盖上,才放心的爬回自家菜窖,定一定心神,掸掸身上的土,拿着两棵白菜爬出窖口,怕万一碰上李才好有脱词。出来一看,人家两个人早回屋了。于是端着两棵白菜,大踏步回自己屋来。
屋里老娘正用两只脚找鞋,听着动静就说:“干啥去了,干招呼也不吱声,该整饭了,我都饿了。”张志德说:“马上整马上整,去窖里收拾收拾菜”。老娘说:“收拾啥菜整一下午,菜刚下窖就收拾?”张志德也不敢接茬儿,跟自己老妈说话不过脑子,差点漏兜,多亏老娘一直惦记二兰子都给她妈拿的啥东西,没多寻思。
长五月,短十月,不长不短二八月,现在正是十月天,天黑得早,一轮明月已经爬上树梢,像个调皮的孩子,在窥探每一家的故事。
张志德收拾完桌子,卷棵烟在炕头抽,心里想着:王小花现在在干啥呢。
王小花吃完饺子在泡脚,白嫩嫩的脚丫泡在热水里痒酥酥的,眼前一直晃着张志德大汗淋漓的脸,耳中响着缠绵悱恻的呢喃,李才说啥话也听不见,老是“啊?啊?”地打杈,李才狐疑地望到脸上来,王小花心里一激灵,急忙擦脚倒水,假装很冷地钻进被窝,李才悄悄爬上来也没拒绝,像只听话的小猫,反正也没感觉,爱咋折腾咋折腾吧。等李才呼吃带喘下来一看,人家已经睡着了。
月亮笑眯眯的,仿佛窥探到了谁家的秘密,远处的树丛像一个个蹲伏的魔鬼,随时准备跳起来干件坏事。
第 20章 看对象
礼拜天下午,二兰子带着孩子们和她侄女小娟一起回来了。她骗她三嫂说,这几天她们屯子要来演二人转,其实县剧团真有消息要来演出,让小娟出来遛达遛达。小娟本来好热闹,一听唱戏耳朵眼儿都冒小脚,跳踏似的要跟来。她妈没办法,寻思自己亲姑,也不能给空桥走,就把小娟给放出来了。
走到家已经眼插黑儿,一进门凉锅冷灶的,张志德仰躺在炕头睡觉,鞋也不脱,两只脚伸出炕沿,头上扣个帽子,鼾声如雷。老太太坐在里屋炕上,屁股下垫个兔子皮,鸭八腿一扭,端个大烟袋抽烟。二兰子一见就气不打一处来。心说:“都这前儿还不整饭,我不在家都吃屎来着?成天躺炕上仰八脚操房薄,事事都得我手到。”一边嘟囔一边做饭去了。
小娟嘴甜,一口一个八奶和老太太唠家常,两家原本是老亲,一扯就扯出一堆话题。几个孩子闹闹扯扯把张志德吵醒了,他坐起来揉一揉眼睛,小娟一见马上甜甜的喊了声:“老姑父”。张志德看了看说:“娟儿来了。”边说边下地去帮二兰子凑火。只要张志德能主动伸伸手儿,二兰子的气儿马上就消了,边忙合边说娘家那些破事儿。
吃完饭,二兰子把在娘家带回来的两把叶子烟交给老太太,连声妈也不叫,说:“给你,我妈给你拿的叶子烟,说你嫌蛤蟆癞辣,让你掺着抽。”老太太手里接过说:“难为她还想着我。”心里却骂:“一筐鸡蛋两瓶罐头就换回两把叶子烟,还老大的显批。”
小娟儿今年十九岁了,出挑得水灵灵的,有点像电影演员王馥丽,也不爱念书,十六岁就下了生产队干活。一下生产队,陆陆续续就开始上媒人,她妈一见闺女成了香饽饽,突发奇想,要让闺女去城里找对象,不在农村土里刨食了,一年到头挣那一脚踢不倒的俩半钱儿,都不够塞牙缝儿的。去城里吃红本儿,再找个班儿上,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,当妈的都跟着展扬。媒人听说了条件,又去城里划拉。城里小伙儿只要不缺彩儿的,没人来农村找,人家都要找自带粮票的,剩下那些缺瞎鼻子带滚蹄的边角料,小娟坐地看不上,这回她老姑偷摸告诉她这边有个好小伙让她来看看,她就跟着来了,把家里瞒得风雨不透。
新搬来这户人家姓刘,四个儿子:大壮、二壮,三壮,四壮,都条杆儿大个长得挺带劲,大壮二十三了还没娶媳妇,因为和邻居为了地边子闹矛盾,一有人给介绍对象就给挑黄了,一气之下就搬这来了。
小娟来的第二天,二兰子就带她来王小花家,王小花一见二兰子,脸上一呲一红的,眼睛不敢看二兰子,觉得对不起闺蜜,满心的愧疚。二兰子本是屁眼子大丢心的主儿,哪能注意到这些,只顾催着王小花去那院给说和。王小花吃了人家嘴短拿了人家手短,只得硬着头皮浑身上下收拾了收拾去那院当媒婆去了。
约摸一顿饭的工夫,王小花乐颠的回来了,说老两口同意相看,老头还特意翻了黄历,说后天是黄道吉日,定在后天。二兰子领着小娟兴高采烈走了。
二兰子中午就把这事跟张志德说了,张志德也说,那小伙确实不错。
到了相看这一天,王小花特意把自己没上身的一件袄罩借给了小娟,又把她的头发从两条辫子改成了一条,垂在腰际,二兰子围着小娟转一圈,拍手说:“看我大侄女,比李铁梅都好看。”又指着王小花说:“不照你差啥。”王小花说:“和我比啥,我都老了。”二兰子说:“岁数没个脚巴丫大就说老了“。,大伙都笑。
二兰子今天也倒饬了一下,套上了那件紫不留丢小卦子,脸上拍了许多粉,像驴粪蛋挂霜似的,新做的趟绒鞋也蹬上了,人模狗样的,仿佛她也要看对象,王小花憋不住笑硬忍着。
大家伙准备好了由王小花打头,鱼贯去了西院,大壮领着爹妈笑呵呵迎出来,互相客气一番,让进了屋里。王小花给比此一一介绍过就躲在一边,由小娟给两位老人一家点一棵烟,老两口见小娟如花似玉又会来事,满心欢喜。大壮更是没得说,只觉得比自己以前看过的强百倍,简直深山里飞出了金凤凰。小娟偷眼看大壮,见小伙浓眉大眼,个头也整状,干干净净一团精气神,竟有相见恨晚之意。王小花见双方没意见,就安排大壮和小娟单独去房山头唠嗑去了,增进了解。剩下屋里一群人净听张志德白话了,满屋子都是他的声音。王小花乐得清静,心说:“我这个冒牌媒人可以卸任了,由他接手吧。”屋子里的笑声一浪一浪的。
房山头大壮和小娟也越唠越近,大壮胆大,悄悄握起了小娟的手,小娟也不抗拒,由他握着,只稍稍羞涩的半垂了头,享受着青春的美好。
眼看到晌午,大壮爹妈要张罗饭,大家伙都挽拒了,毕竟刚开头,八字还没一撇就把人家饭吃了,万一不成咋整,让人家落话把儿。还有一个大麻烦,小娟爹妈还不知道信儿呢,搁岸儿上把姑娘给定出去了,二兰子三哥倒老实巴交没啥说儿,那三嫂勾嘎不舍的一点儿都不让份儿,虽然有张志德仗腰眼子,可也得多费口舌,不知道要来来回回跑多少趟呢。哪能在人家先把饭吃了。
二兰子见小娟穿着王小花借给的袄罩特别好看,就去街里供销社扯了两嘎花洋布,让王小花照着样子给小娟做一件,算是当姑的一点儿心意,孩子也没白来一趟,过几天去三嫂那里提亲也好说话儿,顺便也给大凤做了一件。老太太码了码差听出缝儿来了,背后杵咕张志德,说二兰子往娘家底漏。张志德知道老娘不是个省事儿的,连毛胡子吃草里挑外撅,再说二兰子虽然大咧咧也没虎实心,从娘家也往家划拉,就图个来回盆儿混合,自己又和王小花扯上一腿,心里多少有些愧疚,所以也没拿老娘的话当回事。气得老娘逮谁跟谁说:“大公鸡尾巴长,娶了媳妇忘了娘。”外人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气。惹得二兰子屋里屋外紧撅得,锅碗瓢盆一起响。小娟感到气氛不对,打意回家,却又舍不得大壮,俩人已经偷偷摸摸约会,搞上了对象,心里也知道老姑不是冲着自己,也就没事人似的心安理得待下去,等着县剧团来唱完戏再回家。
第21 章 看戏
哄应了很长时间的唱大戏,终于来了确凿消息,定在礼拜六晚上,在学校操场演出。两个名角小凤仙和秋海棠都到场,要连唱三天。
头两天就搭好了戏台,李才张志德和大壮他们都出了义务工,李才因为有搭房震棚的经验,全权指挥。用木头搪起一米多高的平台,面积有三间房子那么大,原本要四周都围上席子,考虑到看戏的人要多,正面根本搁不下,容易挤黄了,就支起四根柱子,弄了个凉亭式,上面盖着席子,蒙上塑料布,这样挤不进前台的人既便看个后脑勺听听声也能过过戏瘾。棚顶前面拉上一条横幅,上面写着:庆丰收,唱大戏,感谢农民好兄弟!
搭戏台的时候学生们还在上课,一下课就围拢来,像戏已经开演了似的围着几个搭戏台的人打闹,小凤小,好扎乎,指着张志德喊:“看,我爸,我爸!”声音中充满了自豪。张志德无意中瞥见二分在办公室门口向这边张望,他一抬头,二分就缩回办公室,连个招呼都不打。张志德和李才说:“看到二分那个损种了么?看着咱们连个屁都不放。”李才说:“拿他当人都耽误事,理他去呢。”两个人在这一点上倒是同仇敌忾。
礼拜六下午,人们就夹着板凳陆陆续续到了学校,先占个好位置。张志德他们几个因为出了义务工,啥报酬没有,李才还献出好几领炕席,队长答应把前头最好的位置留给他们几个的家人。所以他们也没着急,开演前一个钟点才到。
到这一看,人挤得乌央乌央的,周围几十里地的人都来了,前头根本过不去,只好绕到后台,从舞台上走过,再跳到前面来,女人打头,男人后面扛着凳子。大凤虽然只有十四岁,个头已经超过王小花,豹头花眼儿充满灵气,小娟也花红似锦,王小花更是千娇百媚,人们还以为演员上台了,又见她们跳下去,才知道不是演员,纷纷打听:这都谁家的?有抬杠的说:谁家的你也捞不着,干眼馋。
不知道闹腾了多久,锣鼓终于响起来,谁都不说话了,瞪圆了眼睛望着台上。先上来一位小姐,扭扭捏捏的唱,再上来一位公子,夹夹咕咕的唱,台上才子佳人私会后花园,台下大壮坐在小娟后面,拉着小娟甩在后面的手,二兰子假装没看见,只管望着台上。张志德看见了,也想抓住王小花的手,却终是自己握了自己的手,两根大拇指互相绕着,仿佛比赛看谁转得快。
剧团的节目有点杂,既唱二人转也唱评戏,最后一个节目就是评戏《花为媒》。里面的张五可和李月娥就由秋海棠和小凤仙扮演,评戏里人物多,来的几个演员齐上阵,连报幕的都演了媒婆,偏偏扮演丫寰青春的小演员肚子疼,上不了台,这可急坏了领班的,这是压轴戏,全靠它创名呢,正抓耳挠腮时,报幕员趴他耳根滴咕几句,领班来台上向下一看,见三个美女紧挨着坐,一眼相中了大凤,跳下台来把紧急情况一说,要大凤去串一下青春,大凤乐坏了,她本来就是文艺委员,嗓门亮,爱唱爱跳,有这机会哪有不高兴的,二兰子却横扒竖挡,不想孩子抛头露面,张志德说:“一边待着去,你懂个啥?让孩子上去锻炼锻炼。”大凤乐颠去了。
台上演到张五可自照菱花镜,叫了一声“:青春!”大凤在台下接了一声:“有!”几步上得台来,也没怎么装扮,原本垂着条大辫子,只攒了朵小绒花,嘴上点了点儿胭脂,她本来腿长脖长腰细,套上了窄袄长裙,竟然仙气飘飘,学着秋海棠的小碎步,凤凰展翅亮了个相,一点都不怯场,台下一片叫好声。有人说:“这个演员比哪个都好看,”有认识的就说:“那是演员么?那不是张志德家的大丫头么。”又有人说:“下面还坐俩好看的呢,一个赛一个。”
台上大凤并没唱词,只有两句道白,却念得抑扬顿挫,满像那么回事儿,她的戏份完了,恋恋不舍下了后台,也没人理会。过了半天,王小花忽然想起,大凤咋还没回来?不说就两句台词就完事么?急忙问二兰子,二兰子才傻眼。都忙着看戏,谁也没顾上大凤,张志德急忙带着李才和大壮哥几个挤出人群,绕到后台,看远处有一堆人围着,直接就奔去了,近前一看,一群小混混正围着大凤调戏呢,大凤哭咧咧拿胳膊肘挡着脸,几个流氓你撞一下他撞一下取乐。张志德不容分说冲上去一电炮,就把领头的打趴下了,鼻口窜血,那几个一看这群人都人高马大没敢潮呼,全吓蹽了。张志德看了看地上躺的那个上前又踹几脚,弄死他都不解恨,李才急忙拦下了,怕出人命。张志德狠狠瞪了那个人几眼,记住了他的模样。
回到座位上时,戏已经唱到双拜花堂了。那个领班从后台又过来了,问大凤想不想学戏,县里正招收演员,名额有限。大凤一蹦老高,还以为自己做梦呢,早忘了刚才的惊魂一幕,跳踏似的要去。二兰子不让,一寻思刚才的事就害怕,当个演员抛头露面招猫逗狗的太危险了。张志德沉吟半晌,大凤当演员户口可以直接进县城,唱好了还能进省,吃红本挣工资,那可比通过找对象进城强多了,当即拍板。王小花也说:“这可是个好机会,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。”二兰子也知道犟不过张志德,就像戏里头唱的,人家这树根儿不动弹,她这树梢白摇晃。又一想这确实是个机会,三嫂为了让小娟进城,托人弄呛找对象,连瞎子瘸子都想潮乎潮乎,自个儿闺女还没等往那寻思呢,好事就自己找上门来,这就叫有福不用忙,没福跑断肠。想到这不觉面有得色,也不再拦着了。
领班说三天后唱完戏大凤就能跟着剧团走了,二兰子心里拿摸着该给大凤准备些什么东西。
第 22章 冲突
今晚是剧团最后一天演出,剧团明天就回县城了。
上午,二兰子就把大凤需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,一套新衣裳,两条半新不旧的裤子,新做的那件袄罩,还有几件东拼西凑的内衣。王小花把自己的一件红毛衣送给了大凤,又给拿了五块钱,二兰子才给拿五块,大凤对王小花感激得无可无可的,二兰子也说:“你小花婶真够意思,将来出息了别忘了人家。”又说:“到那好好学戏,别白瞎了这个机会,跟前一左一右的都眼气死了。将来找个好对象,这破农村千万别回来了。”大凤一一答应,一想到离家那么远,要过年才能回来一趟,也有点恋恋不舍。
所有东西都装进一只旅行袋里,一切准备停当,单等明天一早随剧团出发。
乡下难得唱一回大戏,剩最后一晚更不能错过。
几家人吃过晚饭又相约一起去看戏。由于有了固定座位,谁也没着急,结果到那一看,从前面又挤不进去了,只好又绕到后面,再从舞台上跳过这边来。
小娟不知道咋整的在台上闹了个趔趄,大壮在旁边一把扶住,然后先跳下台,伸出两手把小娟接了下去,这下可捅了马蜂窝,小娟爹妈和叔叔大爷大娘婶子都在台下坐着呢,他们生产队特意派了四辆大马车拉着社员们来看戏,二兰子娘家人差不多都来了,因为忽忽拉拉人太多,也就没到二兰子家,知道二兰子婆婆拧扯的说道多,都不想找那不自在。又听说大凤被招进剧团就更不想见面了,见了面就得表示表示,谁都不想破费,干脆装个不知道,都鸟悄在下面眯着,戏一散场坐上大马车就挠杠子,影儿都抓不着。今晚看到台上的情景,小娟妈可坐不住金銮殿了,站起来就往里挤,心中话:“怪不得这些天不着家,原来搁二上自个找汉子了,非把屎给你打裤兜子里不可,让你主要子正。”前面凳子挨凳子人挨人,她哪里挤得动,人们纷纷回头骂骂呲呲的。大伯嫂一把扯过来说:“你犯啥虎啊?生怕别人不知道咋的,等戏散场了找二兰子说去,肯定是她的道道儿。”小娟妈一听此屁有理,气囊囊坐回去,脸拉得比驴脸都长,台上热热闹闹的《马前泼水》,她竟然一句都没听进去,一会儿站起来两会儿坐下去,惹得后面坐的人乱骂:“坐下坐下,屁股长疖子啦?”
好不容易熬到散场,那几家公母俩拉孩带崽坐上大马车蹽了,人家可不想一锅里搅马勺,向着谁是,交一家得罪一家犯不上,干脆坐山观虎斗斗,趴桥望水流。留下三嫂和三哥,单等二兰子算账。
二兰子他们因为坐在最前头,当然回来时就得走在最后头,几家人说说笑笑一路走来,黑灯瞎火也没注意前边站俩人,三嫂见小娟和大壮走在一起,黑脸疯似的一步上前,薅过小娟来左右开弓就两个大嘴巴,边打边骂:“死不要脸的,我让你主意正,让你主意正!”大壮上前就要拉人,嘴里呼嗬着说:“你是干啥吃的,咋伸手就打人呢?”三嫂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,乌拉豪疯说:“咋的?我个人亲闺女,愿意打就打,愿意骂就骂,该你屁事儿,你算哪盘儿菜?勾搭我闺女还没找你算账呢,自个儿先蹦出来了,也不洒泡尿照照,黑老鸹扎撒膀子——硬装大尾巴鹰。”大壮一听是未来丈母娘,还问人家是干啥吃的,这下捅漏子了,一下就捏铁了,舌头在嘴里拌蒜不知道咋地好了。大壮妈急忙上前说:“大妹子,消消气儿,都怪我们,没事先吱会一声,就寻思让俩孩子先处两天互相了解了解,这不这几天竟忙忽看戏了,要不早就登门提亲了,这哪是谁勾搭谁,人家是有正儿八经的媒人的。”王小花一听这话,心说:“完了,说好搪完桥就没我啥事了,到底还是把我扯进来了。”边寻思边拿手捅咕二兰子。二兰子早吓没脉了,知道自己理亏,先斩后奏差一层事儿,被人赚着小辫子,咋掰扯都没用,三老娘们逮着蛤蟆不赚出尿来都不撒手,心里有点追悔莫及,正没奈何,张志德一步上前说:“三老娘们,别给那乍呼六逗的,谁也没咋地你,有话进屋唠去,这可大道是人,让人好说不好听的,聪明人不能办糊涂事,回家说回家说,走,三哥,大老远来了也不吱会一声,咱哥俩也没好好喝两盅。”三哥是个没主见的,人家说鸡蛋树上结的,他就捋杆儿往上爬,说带把儿的。先前听老婆说得有理,现在又觉得张志德说的有理,三嫂四外一撒摸,发现确实有几个人故意慢下脚步来听声,就消停下来,嘴里嘟囔着说:“一寻思就是你们两口子起的故故纽儿,没一个好揍儿。”也随着人群往二兰子家来。大壮厚着脸皮来搀,三嫂一甩髻子躲开了,心说:“狗皮膏药,还粘上了。”虽然十月小阳春,晚上天已经很凉,二兰子脱下紫不留丢小卦子给三嫂披上,被三嫂一把扯下来摔地上了,二兰子急忙心疼的捡起来紧着打扫,这可是她唯一一件最好的衣裳,只有出门时才穿的,王小花有点心疼的看着二兰子,想起自己和张志德的事儿,良心上不得劲儿了。
一群人挤进张志德的屋子,空气马上不够分了,老太太被吵醒从被窝里坐起来,拿耳朵数着看看都谁来了。
丫头们都躲进里屋,大凤因为惦记明早去进城的事,怕到时候起晚了,不由得撅起了嘴。小娟一直躲着她妈,怕一言不合自己又成出气筒,坐里间炕沿边摸肿起来的脸。三嫂眼角瞥见大凤的旅行袋,心里又涨起气来,心说:“把自个儿闺女安排进城了,把我闺女按在农村,两口子没一个好下水,都安的什么心?”她就没想想大凤进城纯是机缘巧合,哪是二兰子和张志德安排得了的。大壮里里外外忙着帮二兰子沏茶到水,嘴像抹了蜜似的一口一个婶儿叫着,大壮妈也紧着说好话,三嫂实在不好发作,又见大壮标标溜直倍儿精神,又会说话又会来事儿,头几回城里介绍的那几个半垃磕叽的残次品确实没法比,又见大壮爹妈都老实巴交不像不讲理的人,心里也就满意了五分,但是吃亏得吃到明里,话得说出来,于是放下茶杯说“:没你们这么办事的,哪有给孩子介绍对像不通过家长的,搁二上就给许出去了,太不拿人当回事儿了。”张志德说:“我们不寻思先让俩孩子先看看,看对眼儿了再通知你们,要不白折腾了,偏赶这几天事多没来得急,都是我们两口子不好,我们给你陪个不是,”说着学着戏里的词儿,甩着腔说:“嫂娘在上,小弟这厢有礼了。“同时一弓到地,三嫂一口茶水喷了出来,一笑泯恩仇,风波到此结束,定好今晚就住在这里,明天去大壮家相看。
外人们见没事了都挤着往出走,张志德往出送,趁机捏了王小花手往下一按,知道她这媒人当的提心吊胆,算是安抚,王小花拿起手来蹭了下鼻子咳嗽一声掩饰尴尬。
出得门来,见月亮已经升起老高,冷冷的挂在天上明察秋毫,王小花低了头,像做了亏心事似的跟着李才回家去了。
第23 章 守更
三哥三嫂住在二兰子家,一夜无话。第二天一大早,才四点多钟,二兰子起来当当剁馅儿包饺子,因为大凤要出远门,上车饺子下车面,她还挺迷信,表面上却跟三哥三嫂说:“我明儿个起早给你们包饺子吃。”包饺子省事,捣点蒜酱就是一顿很不错的待客饭,大萝卜放点油唆啦,正经挺好挺好的,现在都地了仓光了,上哪凑四个菜去,总不能土豆丝土豆片的,还不让三嫂讲究死。
一顿乒乒乓乓忙合,热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,张志德还陪大舅哥喝了一杯,狼吞虎咽吃了几个饺子下桌,说:“三哥三嫂你们慢慢吃啊,我得送大凤去剧团,一会儿就回来。”大凤早急得猴儿跳的,两人一个骑车一个坐货架子上,一溜烟儿去了。
张志德送完大凤回来,王小花两口子也来了,看家不能少了媒人,大家伙收拾了一下,就一起往老刘家走,刘家老两口和哥四个早早接出门外来,三嫂一见一水水四个大小伙子就一皱眉。
进得院来见柴禾垛木头垛都齐齐整整的,也心下佩服,确实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家。
三间房中间开门,进门就是外屋地,两头住人,东屋小子们住的地方竟像闺房一样一尘不染,三嫂特意拔脖张望了一下。西屋四口箱子两口大柜,炕琴还带被阁的,看来这家确实不缺破儿。
进得门来一阵忙乱,又端茶又倒水又递烟的,终于都端起了茶杯,张志德开始活跃气氛,引经据典谈古论今,其实有些时候他是故意在王小花面前卖弄,别人哪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啥药。
谈话从刚开始的东一耙子西一扫帚逐渐进入正题,相门户的日子都订完了,最后谈到彩礼。相门户就是过彩礼的日子。在农村,不知道有多少有情人因为彩礼各奔东西。
看时候不早,张志德直接提出来,说:“三嫂你看看吧,这一堆一块儿都在这搁着呢,你想要多少彩礼说出来听听。”张志德已经主动把媒人这个活接过来了,知道王小花不想掺和。
三嫂早就暗地下茬子了,丫巴腿儿一拧说:“你们家哥们多,我们必须得多要点儿,自行车缝纫机手表三大件儿必须有,还得买个收音机,孩子爱听戏。另外四铺四盖八个枕头,春夏秋冬四套衣裳四双鞋,二百尺白头到老布,家具都要松木的,窗帘幔帐都得是蝴蝶跳线儿尼的。再有就是现钱两千。眼时先这么些。”张志德补充说:“再要一两星星二两月,三两火苗四两青烟,五两白云六两气,你这不是要彩礼,你这是要命呢。”大壮妈也说:“亲家母,你想一棒子嗨死谁咋的,别人家一包在内折成钱才五六百,你这张口就现钱两千,别的还不算,再说那蝴蝶跳线儿尼是戏里唱的,我上哪给你生去,你是不是成心想要黄喽啊?”张志德又说:“你要这么多你打算赔送多少?”三嫂一下愣了,她根本就没打算赔送,硬着头皮说:“一个丫头片子,有就陪送没有就拉倒。”大壮妈又说:“你要这老些我们全家掐吧掐吧砸骨头渣子卖眼药也不够给你的,再说大壮是老大,他兄弟们都看着呢,都照这么个给法我们老两口还咋活,杀人也不过头点地,非得粉身碎骨么?”
三嫂一听话不对茬儿,拉起小娟就走,嘴里说:“给不起彩礼娶啥媳妇。”大壮想上前去拦,张志德使了个眼色,大壮只好站住不动,眼睁睁看着小娟被她妈拉着,眼泪汪汪一步一回头。
剩下一屋子人七嘴八舌议论,大壮妈气得也不管二兰子在不在场,说:“就这样式的妈闺女也好不到哪儿去,不干拉倒,三条腿蛤蟆找不着,两条腿活人有的是,离了他这鸡籽儿还不做曹字糕了。”二兰子听着不得劲儿,找个由子出来了,别人也就都顺脚跟了出来。
大壮跟着张志德,到没人的地方就问:“叔啊,你给我使眼色啥意思?这可咋整啊?”张志德说:“你咋死心眼儿呢,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了?找个机会把小娟约出来,给他生米煮成熟饭,到时候别说要彩礼呀,她都得上赶着把闺女送过来。”大壮傻傻的说:“这么做能行么?是不是有点损呐。”张志德说:“啥人啥对待,像她妈这种人就得这么治她。再说了自个儿蛋下自个儿窝里,你又不是始乱终弃,咋就损了?”大壮一听可也是,一不作二不休,搬不倒葫芦洒不了油,打定了主意,笑目姿儿去了。
下午,大嘴杈子闺女突然来了,哭咧咧求张志德帮忙守更去,她妈要够呛了,就这几天的事儿。几个月前她妈就叨咕肋茬子疼,也没人理会,渐渐吃不下饭,脸辣黄,肚子涨得绷绷的,头几天大嘴杈子领去县城看了一回,大夫说是肝硬化,太晚了,治不了了,让回家养着,得意啥吃点啥,说白了就是等死。屯子里都议论纷纷,说大嘴杈子在外面胡扯六拉,回家就找茬儿干仗,硬给气的。也有说这下谁谁谁可得把了,大嘴杈子媳妇折腾了半辈子竟给小老婆攒包了。有的就说这年头不拉饥荒就是好户,拿啥攒,不吃不喝啊,净扯蛋。
大嘴杈子媳妇五天前已经卧床不起,奄奄一息,本来找了四个岁数大的给看着,见事不好好往下抬,怕死到炕上,那辈子背土坯遭罪。打前儿个开始,奄奄一息的人突然就真撅撅坐起来大说大讲,说的都是大嘴杈子那些丧良心的事,眼珠子锃亮这瞅那瞅就是不瞅人,有两个守更的就吓跑了,说是借猫气了。原有几个亲戚也都不敢上前儿,怕诈尸,都借个因由挠杠子啦。剩下那两个图两顿闲饭的,搁这硬撑着,也胆儿突的。就给大嘴杈子出主意,说张志德胆大,身上有渗人毛,能镇住,李才红白事情有经验,丁半垃阴阳先生,得把这俩人找来,大嘴杈子就打发大丫头小香子来请。屯子里向来是白事情不请自到,俩人拾铎一下就去了。
到那一看,都不觉打个嗨声,原本一棒子打不倒的人,瘦成了皮包骨,除了那个圆鼓鼓的大肚子幢堆儿,人都抽抽没了。两个人刚坐下抽棵烟说几句闲话,就见将死的人呼地直撅撅坐起来,两手乱抓着空气,眼睛直勾勾的说:“啊,我生小香子没等出月子,你就跟那养汉老婆拉咕上了,她家那大丫头,嘴一咧像大马*似的,纯脆就是你的种,你那个死妈丧良心的”,正说到这里,大嘴杈子操起身边的大鞭子就开旋,也不管脑袋屁股,巴不得一下子打死,李才气不过,一把抢过鞭子撇一边去了,对着大嘴杈子说:“你得让她发泄,她肚子里的怨气不发泄完不待闭眼的。”张志德也说:“就你那点破事谁不知道,跟你受了半辈子洋罪,临死还不让痛快痛快嘴么?啥玩儿意借猫气了,纯扯犊子。”大嘴杈子蔫儿了,良心上也不得劲儿,躲一边吧哒吧哒抽烟。大嘴杈子媳妇可能说累了,又直撅撅躺下,人事不知。
天将二更,张志德见没啥大事,就悄悄问李才:“你看还得几天?”李才说:“这口气难咽,她有怨气,整不好还得个四五天。”张志德伸个懒腰说:“那我就先回家睡觉了,这么熬谁也受不了,明早上再来。明晚上你再回家睡,我看着。”李才说:“行。”
张志德脚不粘地往家蹽,见自家黑灯瞎火早都睡了。想也不想就从脚门进了李才院子,小声而急促的敲窗户。王小花正因大嘴杈子家闹鬼害怕,刚眯了着就听有人敲窗户,吓得一激灵坐起来问:“谁?!”张志德说:“是我,把门开开。”王小花听是张志德的声音,心才放肚子里,说:“要死的,你可不怕事小。”张志德说:“你开不开吧,不开我就拽开窗户跳进去,窗户坏了看你咋解释。”王小花知道张志德干得出来,只得不情不愿开了门。
天要亮时张志德才回自己家,从马窗户伸进手拽开没插关儿,见二兰子睡得像死猪似的。悄悄摸上炕躺下,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。
第24 章 先斩后奏
好像三十六计中有个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,张志德不懂三十六计,却把这条计策运用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。一共在大嘴杈子家守了五夜,竟有三夜都在王小花家住的,第二天伸腰拉胯哈欠连天,居然没被发觉。
第五天下午,大嘴杈子媳妇终于把一肚子苦水倒尽,长叹一声撒手人寰。把大嘴杈子那点嗑嗔事也抖落得天下皆知,三狗子家两口子天天干架,院子里鬼哭狼嚎没个好动静。张志德和李才终于各自回到家中,连睡了两天才缓过乏来。
天冷了,河水已经上冻,人们已经穿上大棉袄二棉裤。张志德老娘已经扒起火盆烤火,火盆里埋俩土豆,二凤小凤放学时的零嘴儿。第一场雪也下过了,下过就不回去了,赖在地上白得耀眼。东北开始了正式的猫冬生活。
李才成天破糜子编炕席,集市已经恢复,准备春节前卖点年嚼瓜钱。张志德闲不住,东家走西家串,打扑克看牌下像棋,虽然不动真赢的,却比赢房子赢地还认真。常出去走动自然消息灵通,这一天在牛倌儿家听到了惊天的消息,刘大壮带着个大姑娘在敬老院睡觉,弄人家可被都是血,队里一哄应的,都在打听那姑娘是谁。张志德当然知道是谁,心中话: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。表面上也不搭茬,牌局散场,急忙回家,进门就和二兰子说:“你三嫂快来了。”二兰子正在缝袜子,袜子也不脱下来,直接往上撩线,也不怕扎了脚趾头,闻听此言抬起头,睁圆了小母狗眼儿,说:“扯啥猫臊,谁说要来,我咋不知道。”张志德说:“你看着吧,不出两天,她要不来我脑袋都揪给你。”二兰子说:“你冲着大嘴杈子媳妇了吧,胡说八道。”张志德说:“不信咱俩噶点啥的,再说人家大嘴杈子媳妇也没胡说八道,都是有根有袢儿的。”二兰子嘻笑着说:“你说大嘴杈子和三狗子媳妇大冬天在豪勾里不冻屁股么?”张志德忽然想到自己和王小花在菜窖里并没有冷的感觉,就随口说:“运动量大,冻不着吧。”两口子一抬一夯说着别人家的风流韵事,渐渐转移了话题。
第二天,二兰子刚喂完猪,没等上炕呢,三哥三嫂就进来了。三嫂破马张飞连哭带号抓着二兰子就要拼命,三哥紧拽着还把二兰子脸挠了一把,那么厚的脸皮居然出了五个血印子,可见气性有多大,一边舞着还一边骂:“你个卖损*的,杵得杵得没三块豆腐高管八百家闲事儿,这下好了,你侄女没结婚就跟人家把觉睡了,这下你们老赵家窗户眼儿吹喇叭——名声在外了。我好好的姑娘被你给遭尽了,欠不欠一脚闷死你。”边骂边撸了把鼻涕抹在炕沿根儿。三哥嘴拜年儿似的劝:“小点声,小点声,当街都听着了。”三嫂说:“还小声啥啊?咱俩都听着信儿了,谁能不知道,好事不出门儿,坏事传千里。”这事二兰子还真不知道,让她这一出给整得一愣一愣的,终于听出点眉目来,心说这大壮看着老实巴交的咋还干这事,小娟也是,大姑娘家家的一点深沉都不拿,这让人好说不好听的,自个儿脸上也无光 ,忽然想起昨儿个张志德说三嫂要来,看来他早知道这事,这个还大愿的,竟然不告唤我,这让人整个措手不及,这工夫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,商量商量咋整啊?
这时张志德已经进了院子,远远就看见王小花正踏了个鞋耳朵挨在他家门缝儿上听声,他悄悄走过去搬过肩膀来照脸上就歘了一口,王小花吓得差点没叫出来,给了他一杵子从脚门跑了。张志德寻思听啥玩儿意呢,也把耳朵挨进门缝儿,就听老娘说:“这时候大丫头大小子的,都是备不住的事,又没一脚登八只船扯仨拽俩的,蔫麻雀动张罗结婚就完事了,人家吴老二媳妇先有后嫁呢,日子过的更好。”又听三嫂说:“你说的轻巧,感情不是你家的事,没结婚就把人给人家了,那以后老婆婆能瞧得起么?让人捏着话把儿,擎等着受气。”张志德推门就进去了,接过话茬说:“受不受气得看嫁的是啥人家,不好的人家就算你冰清玉洁洁也照样鸡蛋里挑骨头找你小脚,往你脑袋上扣屎盆子,那大壮妈你也不是没见过,说话唠嗑也能听出来,根本不是不容人的人,我敢打包票,小娟要是受气,我都姓你姓。”三嫂又撸了把鼻涕一甩挺远,也不知挂哪儿了,手往鞋底抹了抹说:“那你说咋整?”张志德说:“咋整也得整,我去老刘家一趟,回来就知道咋整了。”边说边转身出去了。没一会儿,就带着刘家老两口进来了。三嫂含羞带愧低着头,大壮妈一见忙一条腿盘在炕边坐下,一边说:“亲家母,快别上火了,都是我们家大壮不好,我这当妈的教育得不到位,我先给你赔个不是。要说这也是好事,说明俩孩子感情好处得热乎,头年是不赶趟儿了,过了年出正月就给他们办喜事,看谁还敢说啥不。”又往前凑了凑说:“你啥也不用担心,小娟这丫头我们早就相中了,模样又好又会来事儿,我没姑娘,肯定拿她当自己姑娘待,另外你要的那些彩礼,除了两千块钱和啥玩儿意蝴蝶跳线儿尼我没地方整去,剩下的一样不少,都给,真格的我大儿子结一回婚还能亏了他么?管咋滴给家里干这些年了还不挣个媳妇钱。”三嫂一听彩礼照给,虽然少了两千块钱,那也确实是要不出的,脸色慢慢缓和过来,有了点喜色。张志德就说:“那就找个日子相门户,先把礼过了,让三嫂彻底放心。”又把王小花这个挂名媒人请来,订了相门户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