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她还有谁？除了她，还会有谁？！恨意如毒蛇丝丝缠绕而上，将他心脏都腐蚀得溃烂。他慢慢附身，看着樊越川惨白的脸。想到樊越川临死前的痛苦，他恨不得以身代之！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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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里，那一夜，布置完战术后，他回到军帐后，萧若姗来找过他。
萧若姗问他：“为何要直取蛮人皇庭？若是天下已定，陛下多疑，朝廷纷争绝对会乱。”
顾骁何尝不知，可他身后有大楚子民，如何能为自己的安危，放弃他们的太平？
他只能安慰萧若姗：“此战胜，便是盛世，我会上交兵权，陛下不会赶尽杀绝。”
记忆到此戛然而止。
顾骁努力回想，一股刺痛从天灵盖升腾，让他禁不住痛呼出声。
可这时，一个暗卫急速走进。
“公主，樊越川死了！”
……
樊府内，白幡招摇。
冥纸漫天，纷纷扬扬仿若下起了一场大雪。
顾骁站在其中，只觉冷意从心底蔓延而上，冻的他思绪都凝结起来。
他怔怔站在灵堂门外，眼中只余那口黑色的棺材。
他最好的朋友此刻正冷冰冰躺在那里。
那样赤忱恣意的男子，明明就在昨日晌午，他还如此鲜活地为他奔走。
顾骁踉跄着走向棺前，明明死后的他感觉不到疼，此刻却莫名处处都是疼。
这时，旁边吊唁的宾客低声道：“你们知道这樊公子是怎么死的吗？”
“不是说遇见了意外，溺水而亡吗？”
“那都是说给外人听的，我听闻仵作验身，发现他是中了毒被人扔了河，死的惨啊。”
顾骁瞬间顿住动作，脖颈生硬的抬起，看着那口黑棺。
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萧若姗。
除了她还有谁？除了她，还会有谁？！
恨意如毒蛇丝丝缠绕而上，将他心脏都腐蚀得溃烂。
他慢慢附身，看着樊越川惨白的脸。
想到樊越川临死前的痛苦，他恨不得以身代之！
“越川，是我对不住你……”
可他最后说出的，只能是这句话。
如果当时，自己能跟上他，自己能……没死就好了！
灵堂中幽风拂过，白色烛火晃动。
顾骁只觉得魂魄都快被吹散。
他闭上眼，喑哑至极地自语：“二姐，若你在下面遇见越川，一定要好好的。”
从樊越川的灵堂出来，顾骁浑浑噩噩地回到将军府。
刚跑到门口，便见秦汐神色焦急地抱着双眸紧闭的顾洛往外冲。
顾骁心脏被一只大手揪紧，下意识道：“洛儿怎么了？”
可没人听得见他的声音。
他只能无措地跟在秦汐身后。
跑到一家医馆前，却见秦汐被人拦住：“我们这里不医治顾家的人。”
秦汐红着眼，声带哀求：“医者父母心，不管大人做错了什么，他终究只是个无辜的孩子。”
那人嘲讽道：“你不是说我们全是靠顾家战功活着吗，现在来求我们干什么，去求顾骁！”
旁边有围观的人好奇问道：“这是怎么了？”
有一路跟着的人便回：“顾家那孩子被人推下水，救上来后就高烧不退。”
顾骁听见这话，血液寸寸凝结，又是因为他吗？
秦汐见状，没有丝毫迟疑地又往另一家医馆跑去。
可这城中的所有医馆仿佛都约好了一般，没有一家大夫接诊。
秦汐扑通一声跪下，不住磕头：“求你们，救救我儿子，我愿为你们当牛做马。”
磕头的沉闷声响如雷霆击在顾骁心头，秦汐额头上的血更是刺得他眼眸生疼。
天气越发阴沉，秦汐怀中的小顾洛脸烧得通红。
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：“公主发了话，谁也不许帮顾家。”
秦汐甚至没有多想，直接跌跌撞撞来到公主府门口，重重跪下。
“求公主爷高抬贵手！救我儿子，我愿以命换命！”
公主府大门紧闭，毫无动静。
秦汐声音凄厉泣血。
“求公主殿下高抬贵手！救我儿子，我愿以命换命！”
顾骁也随嫂子跪在一旁。
他嘶声对着小小的顾洛说话：“洛儿，你一定要撑住，小舅在这里。”
秋雨淅沥，落在人身上如针刺一般疼。
漫天细雨下，顾洛的呼吸渐弱。
顾骁喉头都漫出血腥味，他试图挡下落雨：“洛儿，听话，别睡……”
在他锲而不舍的呼喊声中，顾洛终于睁了眼。
他清澈的眼里血丝遍布，红的可怕，可唇色却白的像纸。
他很轻的攥住秦汐的袖子，极低极低地喊了一声：“娘亲……洛儿不疼……”
“爹爹说……顾家人，不……求人……”
一滴泪，混着雨水划过他的眼角。
他小手仍抓着秦汐的衣衫，可那双眼，却悄无声息的失了所有神采。